下午五点,商城侧门广场外是停放整齐的私家车和排列成回形针队列等待拉客的出租车。各色各型的轿车混杂在一起，像是不小心打翻后混杂在一起的水果。
林檎的身高在一众打扮精致踩着高跟鞋的小网红中依旧显眼。口罩、鸭舌帽还有连帽卫衣一件不落，还要用衣袖挡住下半张脸,包得比躲避狗仔的明星还要严实。
傅里安坐在车里失笑地拨通电话，“我在你的西北方向。”
“看到了。”林檎边跑边埋着头，从开车门到系好安全带不过几秒钟。
傅里安听见她的喘气声，问：“你就这么怕被别人看见？”
“要是被看见了,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林檎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要问他关于朋友圈的事,见到他之后又有些憋不住。
傅里安看上去心情奇佳，连带着眉眼间的疏离都减淡了不少。
林檎咬了咬唇，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里因为可能会传播的谣言而担惊受怕？她抓紧肩前的安全带,开口道：“你昨晚发在朋友圈的那张照片……”
“怎么了？”傅里安一脸坦诚，“昨天等你的时候顺手拍了一张，拍得还不错,回家顺手修了修。”
林檎光看傅里安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努力憋笑的嘴角，还有那双含着笑、被春风亲吻过的眼睛,他就差把“那又怎样”写在脸颊上。
林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拒绝听傅里安的解释,所以反倒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没什么，就觉得车流的光影效果修得挺好的。”
“下次教你。”
傅里安说完将车掉头，驶上了绕城高速。人群和楼房都因六十码的车速而在林檎眼中后退,她盯久了窗外只觉得头晕。
“晕车了？”傅里安趁着比较空旷的路段朝身侧看了一眼，林檎正脸色发白地弓着身子蜷在车椅上一动不动。
“有一点，别说话,我缓一缓。”林檎晕车的毛病已经很久没犯，她合理怀疑是自己被傅里安气太狠的缘故。
林檎坐姿保持久了腰酸，正想直起身重新换个舒服的姿势,额头却覆上一只手。傅里开口道：“不舒服就不要往窗外看了，看久了更容易头晕。”
相同的话傅里安以前也说过，那时候她还有力气反驳问“为什么”，现下只能像只病猫似的恹恹地蜷缩在副驾驶。
“知道了。”林檎想开口叫他收回放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先强撑着转了个方向面向傅里安。
傅里安注意到她的动作，“还是不舒服？要不要先下绕城高速，找个地方停车休息一下？”他说完安抚似的在她头顶摸了两下，指腹和发丝的摩擦声刺激得林檎又往靠椅内缩了缩。
“不用，我们还是快点开去城北吧。去那边找个药店买个晕车药，吃了就行。”林檎说完干脆闭上眼，以她现在的姿势，只要睁眼就一定会看见傅里安。
会看见他挽得利落的袖口和小臂上凸起的青筋，会看见他覆在自己额头的手和纹路错杂的掌心，还会看见他皱起的眉。
虽然林檎不能肯定他的眉头是否因自己而皱，皱起的原因又是不是因为担心。但她知道要是自己再看下去，可能又会控制不住心里翻涌而起的失落感。
林檎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无比“拧巴”的人。喜欢的东西会装作不在意，不喜欢的东西反倒说不出讨厌。
就像现在，她明明在无人的角落偷偷享受傅里安的关心，却还是会开口道：“你要不要把手先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