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日落时分,寒意如雾将落日冷却,溅出金红点滴晕染淡蓝云彩,马车披着霞光颠簸着继续前行。

    在木辙摩擦的吱呀声中,秦连生看着阿福不谙世事的双眼,唇边漾起淡笑,轻声道:

    “做什么?要达成这一目的,仅靠我们两个人是不行的。我们还要借助一些人的力量。”

    “是谁?怎么借?”

    秦连生笑意更深,意味深长道:“那些身上还带着枷锁的人。要借力首先要打破枷锁。”

    “牢里的囚犯?那都是些铁枷锁,要打破要费些劲,但若有些结实器物,还是可以做到的。”毕竟自己力气很大的,阿福想着便用力鼓起手臂肌肉,既又纳闷道:“但那些都是坏人,为什么要借他们的力量?”

    秦连生闻言失笑:“不是牢里的囚犯。这些枷锁是无形的,戴的人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戴了枷锁。而且靠我们是打不破枷锁的,要他们自己来。”

    “啊?”阿福皱起一张圆脸,他更听不懂了。

    赶车的马夫却像是觉出了些味,下意识放缓了马车行进速度,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秦连生声音悠远又坚定:“我们真正要做的,是让他们意识到他们自己的力量,然后告诉他们该怎么用。”

    说着便看向阿福,手握住他的肩膀道:“他们拥有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一旦觉醒,可以变沟壑为坦途,可以缔造璀璨的文明,建筑这世上最伟大的奇迹。他们才是大渝真正的根基。”

    阿福向来佩服武艺高强之人,急切道:“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人,我竟从未听人说过。少爷,他们在哪?”

    “他们游走于人世间最平凡的风景中。日后你就知道了。”说着秦连生将阿福说好的糕点又拿了出来,继续道:“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大隐隐于市嘛,武林高手总是这样的。”见求不着答案了,阿福耷拉着脑袋接过糕点,道:“我知道错了,少爷,我下次不随便说□□去打农户了。”

    经过刚才,看来他已明了农户们生存不易。

    秦连生闻言欣慰一笑:“知错就好。我们本来就吃着农户种出的粮食果蔬过活的,他们只是抱怨几句,又没做什么。你若觉着他们说得不对,就好好论道理,作甚要以势压人呢?”

    阿福答:“嗯,阿福知晓了。少爷吃糕点。”

    马夫闻言,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柔和了些,轻轻拉了下缰绳,马车速度又快了起来,在落日中远了。

    ……

    天未下雨,只偶有微风浮动,送来些冬日将近的寒意。

    秦家在院子里整整齐齐摆了六张桌子,坐了管事和衙门的师爷。还摆出了些茶水供来客取用,上面热气袅袅,显得天气回暖了些。

    钟平带了吴秀才和一众农户前来扣门。他们已去秦家庄打听过了,秦家安排做的工确是布坊,活的轻重合理,据说还包午食。他们都觉着不错,便商量着来了。

    吴秀才将契约所列一一向农户们解释了,农户们听了觉着大部分都甚是合理,有些条件甚至优越的超出他们所料。

    “没想到这秦小财主竟这般为我们着想。看看这条如果因工负伤,由秦家付医药费,致残的还另有赔偿。哪个财主能做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