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墙里往外看,能看见C场边那棵南洋杉。

    去年的教室在志清楼二楼,窗外被整排的榄仁树给遮去了风景,如今教室搬到三楼,才总算能眺望整座校园。

    接近升旗时分,陈晋川提前走出教室,空荡的廊上只他一人,他默默走过长廊,皮鞋踏在寂静的地砖上,引来教室里学生的侧目。

    陈晋川接不住他人的眼光,视线忍不住转向墙外。

    偌大的校园里种满花和树,郁郁葱葱,偶尔传来的鸟啭是这个校园里唯一的无拘无束。他想起自己那个胡天胡地的童年,能四处爬树、四处摘果,能用家乡话跟同学吵架、也能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交头接耳……反正哪哪都不像这儿。

    「你今天怎麽这麽慢?」

    楼梯转角,陈晋川发楞的视线聚焦在徐秉之身上,他双手cHa袋,懒懒散散的倚在楼梯扶手上,像是等自己好一会儿了。

    「早上小考,耽误了一点时间。」陈晋川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便赶着步子上前。

    「才刚开学就要小考啊?哪一科?」徐秉之想起陈晋川昨晚关灯後还偷打着灯读书,想来也是为了早上的小考。

    「英文。」陈晋川苦笑。

    徐秉之是知道他的,他英文来不好,或许是生来就没有语言天赋,徐秉之随随便便听两首外国歌就能把英文考好,他却得多花几倍时间去背单字和文法,背了也不一定能记得。

    「我不是说了要教你吗?怎麽不来问我?」徐秉之有些不满,见他为了小考,眼下都熬出了一圈黑,想想都替他觉得不值。

    「我以为你睡了,不想打扰你。」陈晋川搔了搔头,「反正今天都考完了,下次一定请教你。」

    徐秉之是他的室友,台中人,两人从高一开始就同寝,一个擅长国文,一个擅长英文,正好互补,因此时常约着一起读书,也好教学相长。

    「等一下升旗结束陪我去福利社。」

    徐秉之回头对他眨眨眼,陈晋川立刻会意,知道他早餐又没吃饱了,正想拒绝,徐秉之却早一步走进训导处。

    站在处室门外,陈晋川透过窗棂看着里头的徐秉之,他手上拿着卷起的国旗,正嘻皮笑脸的和主任聊着天,明明距离集合时间已经不远了,他却还是不紧不慢的延续着话题。

    陈晋川有时候也想成为徐秉之那样的人。

    那样游刃有余、那样从容大方、那样昂首阔步。

    徐秉之是一个很通透的人,他对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一套见解,不会人云亦云,也不会随波逐流,他知道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知道什麽对自己有利、什麽对自己不利,对於想要的东西,他一向会付诸行动。

    b如升旗手这项工作,就是徐秉之争取来的。

    当初听说担任升旗手能记大功,还能加CX成绩,对陈晋川这种依靠奖学金度日的清寒学生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徐秉之不知道怎麽办到的,忽然就替他争取到了升旗手的名额,既不耽误学习、还能在申请上酌添一笔,担心他怕生,所以自愿陪他一起每天升旗、降旗。

    「我看你最近好像没麽胃口,等一下买杯冰豆浆给你。」

    两人徐步至旗杆下,司令台旁的乐队已整好队型、开始奏乐,面对着教学楼看去,大批人龙在走廊上整队已待,并随着乐声缓步下楼,笔直而整齐的往C场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