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的兵荒马乱,踩着点进班的依然是楚屏。

    楚意坐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上无奈的看着头发扎的乱七八遭的姐姐,她尽力了,她真的想当一个称职的妹妹带飞起床困难户姐姐,可惜,她依然没能犟得过姐姐脑袋里的瞌睡虫。

    楚妈早晨惯例赶早市,五点不到就离开了家,哪怕头一晚受过丈夫的温存滋润,在早市高效率的卖菜驱使下,她也没再留恋丈夫温柔的臂弯,顶着晨光未亮的天早早出了门。

    楚父在她走后半小时也骑了车上班,炉子上有熬的黏稠的绿豆粥,温水里窝着剥了壳的煮鸡蛋,供楚家姐妹自行解决早餐问题,然而据楚父观察,两姐妹吃早饭的概率极低,妹妹还知道吃颗鸡蛋补一补,姐姐是连鸡蛋都不爱碰的性子,光喝粥又顶不了事,于是,楚爸惯例的在桌上留了给她们吃早饭的钱。

    楚意出门早,到了校门口能及时的买个蒸饭煎饼之类的,楚屏则是惯性的饿着肚子进教室。

    早读结束,楚意从书包里摸出捂的还有余热的蒸饭给她,“快吃,一会儿要做早操了。”

    楚屏笑嘻嘻的接过早饭就啃,啃了两口奇怪道,“怎么是甜的?我不爱吃甜的,我喜欢吃辣萝卜的咸口,明天买咸辣的啊!”

    楚意惊讶的瞪着楚屏,“你一直都吃的是甜蒸饭,什么时候吃过咸辣口的了?姐,你觉睡醒了么?”

    楚屏顿了一下,皱眉疑惑道:“可我……觉得我应该爱吃咸辣的啊?是我记错了?”

    楚意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摸出把梳子绕到楚屏身后,“你肯定没睡醒,你早饭一直是我帮你买的,你的口味我还不了解?你自己都没有我比你更了解呢!还咸辣,你根本就不爱吃咸的,别动,头发怎么扎成这样了?你这闭着眼睛都能编辫子的手艺什么时候退步成这样了?鸡窝似的顶着这样的头发出门,你是怎么走到学校来的?你不是最爱美了么!”

    楚屏嚼着裹满糖的蒸饭想摇头,却被楚意一把子按住,“别动,你快点吃,马上早操铃声就要响了,别叫老师又逮着你训。”

    楚屏竖着脖子快速解决着手里的早饭,咽下最后一口时噎住了,拍着胸口干了一杯水才将卡嗓子眼里的饭团顺下去,然后才有功夫回答楚屏之前的疑问,“我头发打结了没梳通,真是奇了怪了,我头发怎么这么长?我明明记得我应该是短发来着,这么长的头发,还这么多,搞得跟金毛狮王似的炸了窝,我这一路走的脸都没敢露,缩着脖子进的校门,小意,我不会梳头发,等放学我就去把头发剪了,剪个□□头,然后打薄,夏天就应该剪成短的,省时省力还散热,多好!”

    记忆融合了一晚上的结果,就是有许多连楚屏都说不上来的错场片断,同一个时间点的不同选择,楚屏觉得应该是这样,楚意却偏要告诉她是那样。

    姐妹俩鸡同鸭讲,最后双双瞪着对方住了嘴。

    楚意,“姐?你认真的?你养的这么宝贝的长头发一但剪了可就接不上了啊!”

    楚屏,“小意,我怎么觉得我脑子里的记忆和你说出来的好像不一样?是你记错了,还是我说错了?”

    楚意把发圈套在编好的头发上扎紧,往后退了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然后在楚屏求知的眼神中很肯定的点头答道:“是你记错了,你说的都是我的喜好,姐,别整天记挂着我的习惯了,你记挂记挂你自己,把自己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我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打算,我只是小了你两岁,又不是小了你二十,别把我整的跟个小娃娃似的不知道照顾自己,我现在可比你厉害。”

    楚屏揪着刚扎好的辫子,看着同样是长发的妹妹,记忆里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仿佛亲身泡在温水里,于暖洋洋中曾得意的向谁宣扬过习惯以及爱好的改变,就仿如那种丢掉自我的改变能让她和某人在相似的外貌上也n一样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和运气,有种东施效颦般的悲哀,但记忆中的那张脸却是张笑脸。

    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楚屏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她昨晚做梦做了一宿,临到天亮生物钟提醒她该起床了,但身体却不服从大脑指挥,明明听得见楚意在叫她,眼睛和身体却动都动不了的依然展示着在睡觉的姿态,直到楚意气得出门拉拴的动静大到惊魂,一下子就把她拉回到了现实,这才让她堪堪踩着点的追着楚意进了教室。

    早操和课间休息时间有30分钟,楚屏坠在班里同学最后一排,划水般的跟着把早操捱结束,之后便火急火燎的往厕所跑,她感觉有潮湿的水汽开始往屁股四周溃散,这才崩溃的想起早上起的急,没有来得及更换卫生巾。

    学校的厕所是每层楼都有,东西两侧分对而立,越是低层人越多,楚屏的班级在四楼,她连蹦带跳的跑到三楼时就感觉有液体顺着裤子在往下流,那泄洪般的凉意让她身心同时感受到了不可描述的慌张。

    而就在此时,那让全校女生都慕艾的新进男老师孙科正捧着课本从楼上下来,他是初二年级两个班的物理老师,同时还带着初一的一个班。

    正经的名牌大学毕业生,时年二十三,白净秀气说话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都透着被知识蕴养过的飞扬神采,与从各乡镇或代课非编转职过来的老师们有着非常显眼的壁垒,他是她们这个老牌新建学校的第一批自招入了教育系统正式编制的首位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