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瑾玉和黛玉在碧纱橱安歇。她们住的这地儿和贾母卧房相连,中间隔了一道夹墙,墙下是一条火道,与廊檐底下的炭口相连。负责烧炭的婆子,会在炭口定时添加烧红的木炭,保证屋内温暖,达到御寒的目的。

    这种环境下,黛玉就不用为了怕着凉,穿着厚厚的袄儿入睡了。

    京城位于北方,气候比扬州干燥,加之地下烧着炭火,很是干燥。瑾玉拿过用芦荟调制的面脂,给黛玉抹上,又嘱咐戴嬷嬷将多余的分给丫头们,她们初来乍到,肯定是有些水土不服的。

    姐妹两人洗漱好后,睡在一头,王嬷嬷帮她们掖好被子,放下床帘,说:“姑娘们劳累一天了,赶紧休息吧,明天早上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回来要把老爷捎来的礼,按照礼单、分到每个房中去。”

    王嬷嬷和戴嬷嬷今夜在外面大床陪侍,等她离开后,黛玉悄悄地凑到瑾玉耳边,说:“姐姐,今日大舅母房中的光景,你都瞧见了吗?”

    身为现代人的林瑾玉,无法接受一夫一妻多妾制的传统,但是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不能苛求每个人都能超越这个时代,做出与时代背道而驰的行为。不过,拿林如海、贾政和贾赦做一下横向比较,身为士大夫、以及共同所处的特权阶级,贾赦完全背离了儒家所倡导的‘富贵不能淫’的为人原则。

    而邢夫人,果真是如书里面描写的那般‘禀性愚犟’,身为填房,她没有为贾赦生下一儿半女,贾琏、凤姐向着二房,迎春她又不曾亲自教养过。为了保住自己在大房的地位,她只能主动忽略贾赦做的一切腌臜事,一味地顺从、讨好贾赦。

    瑾玉说:“咱们在内院,也见不到大舅舅几回。大舅母那边,还是少去些为好。”

    “我知道的。”

    次日天明,沁梅、紫鹃进来服侍梳妆打扮。住在隔壁的宝玉跑了过来,同两位新来的妹妹问好。紫鹃正好要去把水倒掉,宝玉拦住,说:“我就着这水洗一下吧,免得等下回再洗。”

    紫鹃知道他的习性,作势要把脸盆放在架子上,服侍他洗脸。这时,瑾玉在一旁说:“紫鹃,给宝二爷打一盆干净的水来。他是兄长,使我们用过的水,不成体统。”

    瑾玉接受不了别人拿她用过的水再洗脸,想一想就觉得奇怪。

    宝玉听了,叹道:“又是个三妹妹,她就是拿同样的话回我的。可是,咱们都是亲亲的兄弟姊妹,讲究那么多干什么,罢了罢了。紫鹃姐姐,劳烦你去帮我打一盆新的过来吧。”

    紫鹃还是第一次见宝玉在女孩子面前吃瘪的,觉得有趣极了,笑着应了。

    黛玉那边见姐姐对宝玉淡淡的,想起王夫人昨日说过的话,于是对宝玉也不大热络。

    宝玉见两位妹妹不大热情,还以为她们是舟车劳顿,无力招待自己,说了几句闲话,就跟着来找人的袭人回房梳洗去了。

    不知情的紫鹃端着水进来时,宝玉已经走了,她说:“跟个大雁似的,眨眼就飞走了。”

    沁梅接过盆子,笑道:“好姐姐,既然他用不上,就赏给我吧。”

    瑾玉她们出门的时候,碰到了被奶娘抱来的惜春。惜春从奶娘手中挣脱,奶声奶气地问:“林姐姐好,你们也是过去给老祖宗请安的吗?”

    惜春穿着大红的棉袄,和年画上的娃娃似的,十分可爱。黛玉解下腰间的荷包,递给惜春,说:“四妹妹,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松子糖,可好吃了,送给你尝尝。”

    惜春接过后,闻了闻,说:“好香啊,谢谢林姐姐。妈妈,你先帮我收着,等吃完早饭,再给我。智能儿过几天要来玩,到时候给她也尝尝。”

    奶娘笑着应了,让一旁的入画把东西收好。

    贾母屋中,迎春、探春都已经到了,鸳鸯、琥珀并几个大丫头正在布菜。

    瑾玉问道:“怎么不见舅母和嫂嫂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