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你一定要记住,做人不能撒谎,想着瞒天过海。你本就是兔妖,世上有很多对你不怀好意的家伙,被人发现你用人的样子做坏事,一定会待你残忍,记住没有?”

    徐拂青语重心长,他将元元的禁锢松懈开来,见她蹦跶着跑开几步,心有余悸地扭头看他,正像是小动物不信任人类那样。他想人与兽,终究还是隔着一层穿不透的膜,野性的习惯存留在元元身上,而她也不知道人为何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只是想保命而已。

    “师兄,是我强要冲进去的,和元元姑娘无关。”周芗眉毛蹙起,靠近他说。

    无怪乎萧凤在今日对他不冷不热,频频出言讥讽,竟还是不信他。徐拂青摇头,他不知要怎样才好。徐拂青闭眼紧齿,思酌半晌,终于舍得看身侧周芗一眼。

    “是他自己善妒狭隘,你不必介怀。我不让元元放你进去,不过是怕他冲动做了什么事伤了你罢了。”

    闻言了然一笑,周芗浮出善解人意的笑,红唇微绽引人怜爱不止:“谢谢大师兄为我着想,周芗受宠若惊了。下次我会尽量避开三师兄的,不过方才大师兄说三师兄善妒,周芗愚笨,不知他嫉妒何物、何人呢?”

    徐拂青一愣,不曾想他会揪着这个细节不放,想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总不能说萧凤是嫉妒周芗,显得自作多情。

    他贯彻了自己沉默是金的法则,干脆彻底不说话。

    “我去找师尊商议今年的游历事宜,你们也回去吧。”

    徐拂青走后,元元心有余悸地晃悠想走,身后周芗突然地开了口。

    “元元,我想,有时候撒谎是迫不得已明哲保身,若是师兄说不准我进来,下次你直接告诉我便是了,都是我不好,说错话连累到你。”

    元元听这话赶紧摆手:“不是您的问题!”

    “你真温柔,和大师兄一样。”周芗歪头,鹿眼圆润有光,他习惯性地露出温顺无害的模样,“撒谎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但是一旦做了,就千万不能露馅。没有人发现真相的话,就不会有人认为你在撒谎了,不是吗?”

    第一次听周芗讲这样的话,他以前从来都不对自己说难懂的句子,这么弯弯绕绕的一段对白,又是不许撒谎又是不能被人发现撒谎,元元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似乎是在反驳徐大人的教导,又似乎不是,人族就不能说清楚明白些吗,真让人糊涂!

    --

    千意琅早就到学堂里等着萧凤了,一见那熟悉的身影,又鸢肩羔膝跟过去。

    “今天怎么来这么晚?”他将书往桌上一放,屈膝坐下在软垫上,上半身伏近木桌紧挨刚落座的萧凤,两人的距离很窄,远看就像在交头接耳亲密无间。

    今天是二长老的讲说,金笛也来了学殿,见这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也是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萧凤何许人也,万年脸臭,掌苍云天的弟子大多心比天高,除了那些个礼貌成性的你说哪个不会被萧凤怼到面色铁青,这千意琅什么能耐,跟着他这么亲密?

    “多上一节课少上一节课,不会影响我修炼的速度,至多是比别人少读几个字。”

    “师兄说得在理——”千意琅黑黢黢的眼睛转溜,状似无意提起,“昨日长老将我安置到主山后面的院子里住,那里的院子又冷又静,方圆一里竟一个人都没有,晚上的时候风吹过久无人打扫的落叶堆,发出连续不断的悉娑响声,萧杀之意吓得我浑身发凉......师兄,我住不惯主山的房子,太阴森了!”他说得情真意切,让人眼前就出现了一片久无人造访的荒凉空地,一幢小屋里摆着张嘎吱作响的老床,还是少年年纪的千意琅在床上瑟瑟发抖,满眼惧色。

    被那滑稽场面逗笑,萧凤嘴角微勾:“你好歹是修道人,胆子这么小。”

    “以前和萧师兄住在一个房间里,想着有什么妖魔鬼怪你都能帮我挡下,安心的很。现在一个人住一个屋子,也没些别的朋友、师兄弟,当然怕啦!师兄,你行行好,别让我住那种地方行吗?”

    二长老在几位学生的簇拥下挽着避尘进来,站在台子上清清嗓子,叫诸人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