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释脸上风雨欲来,对萧凤讥讽道:“你和师弟说没事吧。”

    萧凤懒得理他,对容阅抱拳道谢,然后又淡淡站在一边不显眼处。

    有了千意琅的加入,之后几天的狩猎变得分外轻松。也让众人意识到,金丹期修为的人实力强势,非筑基后期可以比拟的。

    分下来五六粒内丹,大多给了萧凤和周芗,千意琅则是鲜少开口,像是突然对萧凤失了热情,不理不睬,甚至有点针对的意味在其中。有次因为萧凤的思考失误,白白放跑了猎物,见着有些怔然的萧凤,他动动嘴角,半玩笑半责怪地嘲弄:“师兄还是多注意提高实力吧,这次放跑猎物事小,以后性命攸关的时刻,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决的呀。大家虽然不说,也不代表不用注意是吧。”

    他这话只说给萧凤听,只见对面蹙眉,没有回话。他知道自己的话一定是有杀伤力的,那天之后他回去好好回想了一下萧凤的为人,发现他对提升修为突破境界十分执着,甚至到了心境不稳的地步,说别的什么他未必在意,但若是将话头引到剑道和修行上面,就能看到他难以维持的表情。

    这样骚扰的快感,取代了千意琅的理智。他慢慢用冷言冷语剥离萧凤与外界平和相处的联系,赵释不说他专门凑上跟前来炫耀么?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若有若无地在萧凤面前展示——妖兽由他斩杀、两次将萧凤从困境中解救出来、面对周芗的殷勤请教毫不拒绝,几乎让人以为两人暗生情愫。

    可是千意琅还是悲哀地发现,不论他做任何事,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萧凤。

    爱也好恨也好,都离不开他。

    原本热心开朗的少年,也渐渐变得消沉,他学了萧凤的剑法,却得不到他的赏识。那一腔爱意,是变质的甜食,在被品尝后抛弃,无人在乎他的想法,只是依旧会厌恶地驱赶由此诞生的烦人苍蝇。

    修道之人本不该拘情于爱恨情仇中,目光放长远,潜心修行,像那个徐拂青一样做个无欲无求的道士,可萧凤就是他的一道情劫!

    他放不下。

    所有人共处狭小庙宇的夜晚,是彼此相对最平和的时候。对着皎洁的月亮,不安躁动的内心才得以平静,千意琅对于白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偶尔会产生后悔,可当他看到赵释充满占有欲地将萧凤搂在身边时,怒火又慢慢席卷上来,无声息地燎烧他的清醒。

    一直醒着的人永远只有徐拂青,不论何时睁开眼睛,都能看见有一人端正身姿,盘坐如佛。说来奇怪,他对修炼一事专心致志,但不用任何妖兽内丹,也并不急于询问自己的修炼手段,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该出手时出手,其余时候从未见过他发火动手。

    徐拂青永远淡然,扮演着师兄自持稳重的角色,有时被这样的人直视,千意琅会有被看光的错觉,自己那点狭隘心事,躲不过正直之人的审判。

    他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做到像徐拂青这样无情,也装不出虚伪的假相,他只能自搭戏台,强拉萧凤一起,演几出食之无味的红脸戏。

    赵释离开了丹霞山,他收到飞鸽传书,背着所有人甚至包括萧凤对着月光读了许久。一纸草书,能被他盯出两个窟窿。

    走之前他守在萧凤身边很久,久到连萧凤都忍不住问他发什么疯。

    “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会有点久。你照顾好自己,别太娇气了。”赵释看着他,慢慢地说。

    “娇气个屁。”萧凤懒得理他,真会臆想。

    千意琅收回视线,看着蜷缩身体睡在赵释外衣上的萧凤。

    他想机会来了。

    但未必抓得住。

    不知是否错觉,少了阴鸷冷漠寸步不离萧凤的赵释,几人气氛似乎变好了些。

    萧凤落单的机会变多,而千意琅表面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友好,逮到空子就要和萧凤比剑,剑法套路是对方常用的,更灵活、更阴险。带着杀气的长剑,逆着光刺向萧凤,有时避闪不及,伤着人了,无所谓地一笑。